茶茶

独弦琴

七
雨夜，云遮薄月，满城都在黑暗中聆听着这淅淅沥沥的雨声。宫闱里却灯辉摇曳，亮如白昼，一片烟雨粉红中，一个纤细的身影打着一把油纸伞雨声风声中穿过一道道厚重的木门，终于在一个小小院落前停下，有节奏地叩击着门扉。
吱呀声响，一个少年探出头来，看清来人后清冷的面孔上多了几分笑意，一把将面前的人儿拉进屋里，口中还不忘了嘘寒问暖：“荷儿怎么来了？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！诶……这雨下得如是大，不当心着凉了可怎么是好？”
嬴元曼毫不留情地推开了殷勤地摇着尾巴的高渐离，板起脸装怒：“真是的！比青萝那丫头还烦人！好不容易甩开了一个，怎么又来了一个？”
一瞥眼看着高渐离可怜巴巴的样子，再也忍耐不住，噗嗤笑了。
高渐离见他的荷儿笑得如春花初绽，也勾唇一笑，却不提防嬴元曼突然一把抢过他手中抱着的七绝琴，打起伞重新冲入雨中，烟雨蒙蒙中，人影茫茫，只听到一串银铃般的笑声。高渐离不禁扶额，秦始皇……知道他器重的长公主是这样的吗？无奈地摇了摇头，抓起一件蓑衣，也追着那笑声奔去。
不知多久，穿过密密层层的树林溪流，绕过曲曲折折的小桥，赫然是一处隐秘亭台，因没有高出水面太多，又被绽放的荷华包围着，乍一看宛在水中，今夜正在下雨，湖面被月光一照，腾起薄薄烟雾，也不知是真是幻……
嬴元曼坐定，招呼着高渐离，高渐离缓缓走近，看清四周景色后，惊愕得说不出话来，好久才开口：“没想到咸阳宫中还有如此好地方……”
嬴元曼望着湖上的烟雨夏荷，尽管已来过多次，却是第一次看到这般美景，好久才反应过来：“此处是皇兄和甘上卿的议事之所，我已偷偷来过多次，当真是一块风水宝地……放心，不会被发现的。”
“关键是！明天离哥哥不是要给父皇演奏吗？”她歪过头来对高渐离浅浅地笑，“荷儿想先听一遍。”
高渐离真的已经哭笑不得了，伸手揉了揉他家荷儿的头发：“傻荷儿，我明天是要击筑的，你把瑶琴拿来是要做甚？”
“啊？”嬴元曼一愣，随后又巧笑倩兮地说，“没关系啊，那便抚琴好了！”语罢，按着高渐离坐下，笑盈盈地站在他身边，低首屈膝：“小女子诚邀公子抚琴一曲。”
高渐离一愣，旋即笑道：“公子我才华横溢，可别被我迷倒哦！”
手指抚上琴弦，霎那间，小小亭子中似有千军万马奔腾，干戈载戢碰撞之声，羽箭弓弦激发之声无一不有，恰逢风雨加大，更增气势，听得人心中鼓点密布，如痴如狂